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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打更的日子 第302节

    她揽过老杜氏往回走,路上有些好奇,遂问道。

    “阿奶,昨儿有人寻来了?”

    老杜氏莫名,“没啊......啊,不,是有一个老爷,才打开门什么话也不说,自己惊慌失措的扭头就跑……古古怪怪。”

    “要我说,他说不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顾昭:“哈哈,对对,他就是没安好心,做亏心事了。”

    ……

    顾昭回头,瞧见嘴角微勾的小令,赞许道。

    “小令做得真好!”

    顾昭和老杜氏回屋了,小令还立在原地。

    它眼里有迷惑。

    它做啥了吗?

    不管了,顾小昭夸它了嘞!

    嘿嘿,它不愧是顾家的大丫鬟!

    ……

    那厢,钱炎柱回到家,将鱼往灶间一搁,胡乱的往肚子里垫了垫东西,热了酒就往瓷碗里倒。

    一咂,大嗓门:“好酒!”

    他低下头,紧着又喝了两口。

    接着又受不住的夹了一筷子的菜,压了压,那有些潮红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毛阿英一瞧他脸色,也是唬了一跳。

    “这酒真烈,哪儿来的?”

    钱炎柱:“方才碰到顾小郎,他给的。”

    片刻后,他由衷叹道。

    “不愧是顾小郎,真是个好儿郎,这大鬼吃得,烈酒也喝得,痛快!”

    毛阿英嗔道,“你又浑说,咱们甜水巷这儿传的顾小郎吃恶鬼,那就是你浑说出来的。”

    钱炎柱嘿嘿笑了一声。

    他哪里想到一句笑谈,大家传啊传,最后会浑说成这样。

    “对了,你阿姐认干亲的事儿怎么说?刚才顾小郎和我说了,咱们这儿的老井和老树不得了,灵着呢!”

    毛阿英没好气,“我早就说灵着了,你还不信。”

    钱炎柱摇头,“嗐,你个肉眼凡胎的,和顾小郎那等修行之人说的话,那分量能一样吗?”

    “怎么样,你阿姐回信了吗?”

    毛阿英摇头,“还没回。”

    钱炎柱嘶了一声,有些肉痛,却还是开口道。

    “怎么还没个回信,不然再去一封信问问?”

    毛阿英也心疼,六十枚铜板呢,够一条半的鱼了。

    “不了不了,再等等吧,这段日子雪大,路不好走,说不得是路上耽搁了,不碍事。”

    钱炎柱端起碗,小口咂酒。

    “成,这回你别说什么娘家阿姐,婆家阿姐的浑话就成。”

    毛阿英剜了一眼,“小性子!”

    都这般久了还记得。

    ......

    此时,远在祈北郡城城北的石家,毛山珍也在问婆母。

    只见她面容有些愁绪,瞧了瞧玩耍的小儿,担忧道。

    “娘,我那妹妹来信了,说是他们那儿的老井和老树特别多的人认干亲,娃儿认了后,好养许多,不然咱们也给小石头认个干亲吧。”

    饭桌上,毛山珍的婆母陈大莲正在夹毛豆,听到这话,她撩起眼皮看一眼过去,随即耷拉下来。

    “认干亲,说的简单,路程山高水远的,咱们初一十五怎么供奉?”

    毛山珍急忙道,“我托我那妹子就成,逢年过节,包个红封过去,亲亲姐妹,不讲究虚礼!”

    陈大莲将筷子一搁。

    毛山珍不敢再讲话了。

    陈大莲痛心疾首,“你啊你,都当家这么几年了,怎地还花钱散漫,咱们家小石头今年四岁,到十六岁谢礼,那还有十二年,别瞧一年是不多,十二年的红封,那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

    毛山珍一听,也是这个理。

    当即有些发愁,“那怎么办啊,没听说咱们这儿哪处的老物件灵,不然咱们自个人认干亲也是成的。”

    陈大莲板脸:“笨!”

    毛山珍一听,欢喜不已,“娘,你这是有旁的法子了?”

    陈大莲拿起筷子,继续夹盘子里的毛豆,咬下一口,喷香喷香。

    待嚼了咽下了,她才开口。

    “你啊,也是舍近求远了,这干亲哪里有咱们亲亲的好?”

    毛山珍不解:“啊?”

    陈大莲叹气,随即打起了精神。

    “你那公爹去了下头了,眼下也过了七七,他也该回来做保家公了。”

    陈大莲又嚼了个毛豆,小声嘟囔。

    “老头子想的倒是美,两脚一蹬,万事就不管了?哪里有这般便宜的道理!咱们这老货啊,死了都得当保家公保佑家里呢。”

    她瞪了毛山珍一眼,继续数落道。

    “不省心的,我和你阿爹啊,那是黄连刻的木头人,苦透苦透的,死了都不安生!”

    毛山珍皱巴脸:......

    她,她这不是想认契亲,没想着这保家公的事儿吗?

    怎么又成了她不省心了?

    ......

    饭后,陈大莲自己去堂屋,拈了三根清香点燃,香火燃烧有种好闻的烟气,她的心也静了下来。

    陈大莲紧紧的盯着供桌上的灵牌,小声念叨道。

    “好了,贪耍够了就回来做保家公,咱们孙孙夜里老是惊得厉害,没道理自己家里有人,还要花铜板银子去认外头的契亲,老头子,你说是吧。”

    又念叨了几句,陈大莲将燃着的香插到香炉中,紧着又道。

    “快回来,莫要偷懒!”

    旁边,毛山珍面上神情纠结。

    这,这有用么!

    陈大莲瞪了一眼过去,“他敢贪懒,回头我下去了,看我拿不拿鞋子底抽他!”

    ……

    接着几日,陈大莲日日早起给她那死鬼老伴儿烧香,回回就念叨念叨这保家公的事儿。

    鬼道中,石恕生生生的被念叨出了耳茧子。

    ……

    是夜,月色昏暗,外头的雪扯棉拉絮的落下,万籁俱寂,家家户户灭了灯烛休息。

    祈北郡城城北,石家。

    一道孩子哭啼的声音响起,毛山珍熟练的搂过孩子,被子紧了紧,拍了拍,虽然还困,却也温声道。

    “好了,不哭不哭,爹娘都在这儿呢,你瞧你爹睡得多香,快睡吧。”

    旁边,石大山呼噜声打得震天,虽然格外吵人,却也给了小娃儿踏实感。

    他缩在阿爹阿娘中间,有些委屈道。

    “香,有阿奶烧香的味道,外头呼呼呼的,有人在走路。”

    毛山珍心里一惊,搂着孩子压低了声音,“好了好了,咱们睡觉,睡着了就不怕了,阿娘在呢。”

    小石子睡了。

    毛山珍睡不着了。

    ……

    隔屋正房,陈大莲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唤她。

    “大莲啊,大莲啊......老婆子......是我,是我回来了。”

    陈大莲睁开眼睛,她只觉得屋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的灰,隐隐有香火的烟气,与此同时,地上翻滚着一阵阵的浓雾。

    片刻后,浓雾退去了大半,晦暗中一个老者双脚虚浮的站着,眼睛盯着陈大莲。

    陈大莲唬了一跳。

    石恕生没好气,“你唬什么,不是你这些日子一直唤我么,耳朵茧都给念叨出来了。”

    鬼音幢幢,不过,话里的意思却不吓人。

    陈大莲起身,“是是,我唤你回来的。”

    她正待开口念叨保家公的事儿,倏忽的,她的目光落在是石恕生那簇新的衣裳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