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有下一次，我会亲手杀了你

    陆江受了点伤，但不重，在床上躺了几天又生龙活虎起来，他伤的是心，自己那么那么努力的修炼，到头来还是打不过万怀，之前那些要把万怀打倒的狠话如今看来更像个笑话。

    那件事就那样结束了，没人来极乐巅找麻烦，修仙之人就算被打了也没脸声张，凡人就更是不敢得罪他们。至于木容，自知理亏，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夹着尾巴做人，对陆江端茶倒水，言听计从。

    陆江心里还是郁闷，大半夜睡不着，先是去李暮宁闭关的洞外蹲了半晌，又去九星别院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啥要收拾的，这里都没人住，所有的物品都是他昨天摆好的样子，他又打乱，重新摆了一遍。

    到要走的时候，他看了下一楼那间屋子，李暮宁平常起居都在二楼，陆江一心都扑在师父身上，因此居然从来都没好奇过一楼这间屋子。

    这里面会是什么？

    屋子上了锁，最普通的那种，这个难不倒陆江，他能在不破坏锁头的情况下撬开。

    里面很暗，陆江托了一把掌心焰，瞬间把整间屋子照亮。空间不大，没有多余的桌椅，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挂在墙上的各种剑，有的一看就是上品名剑，有的只是木剑，还有的很小，只适合孩童使用。

    陆江逐一看过，心里稍稍平静下来，他不禁想着，原来师父收藏了这么多剑啊，他的手指在那把小木剑上抚过，这么小，肯定是师父小时候用的，话说师父小时候长什么样子，肯定很可爱，耍剑肯定就更可爱了……

    他天马行空什么都想，然后看到里面有一道木墙，看起来像是个木柜的背面，旁边还有一个狭窄的过道。

    陆江走过去，借着掌中焰看清，只是两个无名牌位，前面没有香炉，立着两根燃烧过半的白烛，供着些糕点和水果，水果其实已经完全干了，糕点也已发霉。

    陆江不禁想这是谁的牌位，为什么不刻字，既然要供奉，为什么师父闭关前不让他来照顾，害得先人这样寒酸。

    他摸摸索索，在牌位后面摸出几本书，陆江把牌位前的蜡烛点燃，靠着柜子盘腿坐在地上，翻开了书。

    这几本书一看就是久经年月的，而且似常被人翻阅，有些地方的字已经淡化，又被后人补了上去，修修补补的痕迹很多。

    他越看越奇怪，这几本都是功法的记载，却不是他们平常修的那种，更像是……他脑中一闪，从怀里摸出山嵬老祖给他的那本，更像是邪法的记载。

    两厢一比较，陆江基本确定，这就是邪法，与山嵬老祖记载的方法不一样，但也有许多想通的地方，比如说拿活人祭器，以怨气驱动灵器威力更大，又比如说拿活人血画阵，使阵法更强，还比如说控制活人心智，使人成为傀儡，无知无觉，只会完成主人下发的命令，书里还说，此种方法反复钻研，甚至能创造出不死不灭的傀儡。

    陆江看得心惊肉跳，这些在修仙界绝对是众道友群起而攻之的魔道，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可陆江又心潮澎湃，这种修炼方法他从没见过，也从没想过，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

    时间流逝，陆江把几本书一一看完，又对照着山嵬老祖的书想出另一个切入点，也许能让功力大增，只是这需要时间来验证。

    因此，陆江几乎是不眠不休痴迷地研究起了那几本书，几日之后终于被他找到方法，开始打坐修炼，功力增长不可同日而语，因而更加沉迷。

    对男人来说，对强的追求是永恒的追求，而陆江更甚。

    陆江毕竟年少，又顾及到李暮宁，没有胆大到真的拿活人放血。他自己带着长明下山，去枝叶遮天蔽日的深山老林里猎杀了几头野兽装在qián坤袋里偷偷带回了极乐巅，期间还特地跑了一趟万窟山去找了山嵬老祖，山嵬老祖见他肯学自然高兴，什么都肯教，于是一些困阻着陆江的难题迎刃而解，山嵬老祖还劝他留下两人一起钻研修炼，被陆江拒绝了。最后山嵬老祖还劝他，动物的血练起来难有效果，只有人才是这功法的关键。

    陆江像疯了一样沉迷，茶饭不思。他仍在九星别院的藏剑室内，仿佛除了这里哪里都不安全。他白天要忙活极乐巅的各种杂事，晚上通宵打坐，攻克难关，时间一长就想试试成果。

    他不敢在极乐巅有所动作，趁着月黑风高下了山，来到一处深山老林，盘坐于地，开始施法，不过片刻功夫，林间阴风阵阵，接着狂舞，慢慢地有鸟兽的惨叫声传来，身旁倚靠的大树也在渐渐流失生命，成为一株叶子飘零的枯树。

    陆江托着掌中焰在林间行走查看，方圆一里内的树木全部枯死，飞禽走兽也已死绝，全都眼珠外凸，全身爆裂，惊恐而死，血腥味渐渐弥漫。

    他内心狂喜，这表示小有成就，所以连夜又回了极乐巅，打算继续打坐，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如果木容能代劳极乐巅的事务就好了。

    半夜，李暮宁回了九星别院，他闭关整整一年，没告知旁人具体的出关日期，所以也没人在洞外等着他。经过藏剑阁时，他蓦地心中一惊，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李暮宁顿住脚步，发现大门紧闭的藏剑阁，流出一丝微弱的光。

    他心中惊疑不定，抬脚踹开了藏剑阁的门，里面，陆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而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不是从旁的什么散发出来，而是陆江身上。

    李暮宁眉头直跳，看着地上铺着的几本书，心中明了那是什么，他寒着脸看着陆江，眼睛像是要瞪出血来，声音冰冷刺骨：“你在做什么？”

    “师、师父……”陆江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暮宁，一瞬间有点吓到。

    “我问你在做什么？！”李暮宁大吼一声，上前一个耳光甩在陆江脸上，陆江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一偏，回过头来，李暮宁手上已经拿着闻心，剑锋正指着他，“你在做什么？”

    陆江感知不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第一次被师父拿剑相对，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脸上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安静温和，这一瞬间，他有种李暮宁真会一剑刺死他的感觉。

    他感到惶恐，更多的是害怕，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捡起那几本书，捏在手里，低着头道：“在万窟山时，我碰到了山嵬老祖，他说想收我为徒，我拒绝了，他就给了我一本书，我一直没看，我知道他是不好的，可是我在这里，”陆江指了指牌位后面，“发现了几本类似的书，我只是出于好奇，所以参悟了一点，师父，我真的只是好奇。”

    李暮宁气得心脏绞痛，他努力平复下来，把剑收了，一把夺过陆江手里的书，在手里瞬间被捏成齑粉，散了一地。然后盯着陆江，“你练到哪里了？”

    “没有，我才刚刚开始，连门都没入。”陆江急切解释，他一丝一毫也不想让师父讨厌，因此撒了谎。

    “撒谎！你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来的！”

    “我……”陆江将qián坤袋解下来，“我只是猎杀了一头野猪，在这里，师父你相信我，我只是好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以后不会再练了，我知道错了。”

    李暮宁将qián坤袋拿过来，看着陆江深陷的眼窝和黑眼圈，一个字都没有相信，但也不打算拆穿。冷静下来想，陆江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徒弟，从来没让他操心过，这是第一次犯错，虽然比木容加起来的错还要大，但只要自己时刻提醒，只要陆江改过，这件事就能过去。

    可如果……

    李暮宁眉头紧锁，一错不错地盯着陆江，“陆江你听好，不要再想这些邪门歪道，如果再有下一次，逐出师门是轻的，我会亲手杀了你，你明白吗？”

    陆江心中闷痛，心脏像被密密麻麻地钢针不停刺穿，他道：“是。”

    “出去。”

    他没动，迟疑道：“师父，我先把这里收拾下吧。”

    “出去。”

    “师父，你刚出关，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吃的，或者我给你放热水洗澡。”

    李暮宁揉着眉心，疲惫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江呼吸一滞，“……是。”

    那一夜，李暮宁在那两个无名牌位前，跪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