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雏菊

    洛快快吓了一跳，像小兔子一样蹦了老远，又牵到身后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赫丞看他扭曲的脸蛋，还有别扭的站姿就知道这个小孩发生了什么。突然心中有些恼怒，这么好的小朋友，怎么有人舍得把他弄成这样。

    洛快快也不知道为什么赫丞突然不高兴，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明明赫丞一直都挺照顾他们，自己还要躲着他。如果换作是自己肯定也会生气。洛快快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决定一定要对赫丞好一点。

    于是猫猫着步子，往前挪了两下，龇牙咧嘴的对赫丞说:“赫丞哥哥，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和你出去玩吧。”

    他拉着赫丞的袖子摇了摇，又低下头红着脸颊哄他。显然赫丞对他的撒娇很满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道:“没事，我抱着你。”

    说完，还没等洛快快反应过来，就上手抱起来。洛快快身子一轻有些害怕的抱紧赫丞的脖子。赫丞掂了掂觉得这个小朋友哪里都像一只猫，抱在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你快放我下来，旁边还有人。”洛快快头都快垂的不能再低，温声温气地贴在赫丞耳边说。

    软糯的声音打在耳边，赫丞下意识收紧双臂，“不用在意。”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餐厅。

    赫丞抱着他一路上不少人看到都和他打招呼，羞得洛快快一下都不敢抬头。越害羞还越往赫丞怀里躲。

    “怎么还没到呀，我很重的，把我放下来吧。”洛快快试图让赫丞把他放下来，都已失败告终。

    赫丞不怎么说话，基本上一路都是洛快快在和他搭话，他其实不喜欢话多的人，现在却觉得耳边上洛快快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根本不像一个久经战场的雇佣兵。

    他无意间扫了一眼洛快快，两人的目光对视到一起。小朋友又害羞的低下头，耳朵尖都红的滴血，这可怎么办，小朋友也太容易害羞了。在做点过分的事情，估计要哭出来。想到这里，赫丞不自主地弯了下嘴角，洛快快抬眼偷看他，刚好看到这样的赫丞。

    他有些惊讶，赫丞平时很少笑，刚才那一下真好看，他低声说:“赫丞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就好了。”

    “好。”赫丞回道，低头看着他，笑起来。

    说话间，赫丞带他来到一个阳光房，洛快快惊讶的长大嘴巴，透过玻璃门看见一片绿油油的植物，又转头看了看赫丞。

    “可以下来吗？”洛快快弯着一双杏眼，笑眯眯的看着赫丞，赫丞轻轻把他放下。牵着他的手慢慢进了暖房。

    洛快快一进门就东张西望，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植物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植物，真好看。”他边笑边说。

    赫丞看到他这样，心情也好了很多:“很久之前这里就开始培育这些植物，还有……”他拉着洛快快走到一小块被围起来的篱笆前。里面是一小片白色的雏菊。

    洛快快蹲下身，仔细看着眼前的雏菊有些想哭，他轻轻拂过一朵朵脆弱的花瓣，轻声说:“我很喜欢雏菊，孤儿院的妈妈总会在我们的房间里放一瓶雏菊，我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它们，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赫丞带着皮手套的手擦掉他即将滴落的泪水，冷硬粗糙的手套轻轻擦过眼角也还是揉红了洛快快的眼睛。

    “为什么总带着手套，而且总是只带左手，摸在脸上怪疼的。”洛快快歪着脑袋和那双深褐色眼睛对视。

    赫丞的呼吸停置了一瞬，粗糙的后手慢慢的摘下左手的手套，露出一只机械手臂，他没有停下，又脱下自己的外套。

    只见整个左半边上半身身体全部都是机械的，蓝色的不知名液体流动在像血管一样的东西里。

    洛快快震惊的捂住嘴巴，赫丞又按了手臂侧面的一个位置，上半身露出钢铁做的肋骨，透过肋骨，里面只有一颗跳动着的机械心脏。一下一下，真实的跳动，砸在洛快快的心里。

    “你不记得我了，没关系，这里的雏菊是我种的，我知道你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手臂静静说。

    “你们我们见过？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了？”洛快快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过于震惊还是伤心。

    “三年前，在H国。我和我的小组被围困在营地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洛快快指着他说不出话，“原来是你。”

    赫丞点点头，接着说:“如果不是你把我拖出来，我早就死了。我还记得你那时候伤的也很重，却那么执拗浑身是血也要把我扛出去。明明自己也那么小那么瘦。”他的右手粗糙又温暖，轻轻擦着洛快快的眼角，带着他坐在旁边的木头条凳上。

    洛快快的心情有点复杂，他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自己那时候双腿跟灌了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了，没想到同一个战场遇到正规军队，他就是在那里遇到浑身是血还断了一只手的赫丞。

    “你当时不是只断了一只手臂吗？怎么会？”他指了指赫丞露出的心脏。

    “我被你背出来之后就失血过多昏死了，醒来……我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这样。”赫丞似乎是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洛快快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雏菊？我从来没说过呀。”洛快快好奇的眨眼看他。

    赫丞像变魔术一样指着自己的肋骨给他看，“我只记得你走之前，留了一朵小雏菊放在我心口，他被我刻在肋骨上了。”

    洛快快却吓了一跳，连忙问:“不疼吗？一定很疼吧。”

    “小朋友，我是钢铁之躯，不怕疼，就是醒过来，没看到你心怪疼的。”他轻笑着，但洛快快知道他一定很疼，只是少了一条胳膊，现在见到却连整个半边身体都被换成机械的。

    洛快快没说话，抱住赫丞，头轻轻靠在他的机械心脏上。同样是心脏，他心脏的跳动那么规律，带着冰冷的泵动。他感受到赫丞肌肉都紧绷着，他以为自己唐突了，想放手的时候却被反抱住。

    “这么多年，终于被我遇到了。”感受到怀里的温暖，赫丞才放松下来。

    抱了一会儿洛快快才后知后觉的红着脸从怀里出来，赫丞却拉着他的手去碰他的每一根肋骨和肋骨上刻上的花。

    “可是为什么，连心脏……”

    “我们一批战绩最好的全部被做成改造人，具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现在必须忠于自己的政府。”洛快快没错过他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无奈。

    两人说了好久的话，洛快快觉得赫丞没有表面上那么冷冰冰，原来这个看着不好接近的人原来会在肋骨上刻上小白花。想着又笑眯眯的看着赫丞，真好呀，周围的人都好温暖。

    想着两人准备回去，洛快快才想起来自己身后的伤口，别别扭扭伸手让赫丞抱，虽然还是很害羞，但比之前要好很多，俩人说说笑笑一路气氛好了很多。

    路上碰到带着陆忘回来的义生，脸色变了变，义生默不作声上前把洛快快抢走，只说了句“你还乱跑，回去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