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小猫咪上学记
这毕竟是一件大事，郁安很善解人意地给小猫留出了充足的思考时间，而姜漓也在足足三个晚上没睡好觉后郑重地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猫猫、要去的。”姜漓眼睛亮亮地道，小小的脸上有着和平日里完全不符的坚定：“猫猫会努力学习，一定会考上大学。”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丝很明显的憧憬与期待。 小猫一点头，接下来的一切便好说多了。郁安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姜漓每天上午去机构学习专业课，下午和晚上分别有老师来家里补习语数英，周末则留给他自由安排，毕竟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要歇一歇的，更何况是这只身娇体弱的小猫咪。 虽然平日里姜漓总是说自己很笨，但据郁安这几日来的观察，姜漓在学习上最大的问题不是笨，而是不自信。 比如说，开课快一周了，郁安就没听过小猫在英语课上说过一个字，只有偶尔在老师的连番追问下才会板着小脸吐出一个“嗯”，声音还如同蚊子哼哼似的。 这样可不行，周五下课后，郁安一边看着小猫翘着脚喝旺仔牛奶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刚刚英语老师讲的东西，小漓都听懂了吗？” 姜漓立刻很老实地回答道：“有一点没听懂。” “小漓有不懂的，为什么不去问老师呢?”郁安觉得自己有做班主任的潜质：“让陈老师再讲一遍也没关系，千万不要害怕会麻烦老师，明白吗？”毕竟也是花了大钱的，当然后面这句郁安没敢说。 可谁知姜漓闻言很是不自在地在凳子上扭了扭屁股，犹豫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道：“我、我不敢……” 郁安微微一愣，哭笑不得地道：“陈老师又不会凶你。”不过这个英语老师长得确实有点凶，郁安默默地盘算着，实在不行换个面相和善点的也未尝不可。 姜漓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的牛奶，皱着脸小声坦白道：“其实、陈老师他、他长得有点像猫猫以前的英语老师……” 高中时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没花钱上过她的辅导班，久而久之便被处处被英语老师针对。小到罚抄，大到打手心和罚站，最后姜漓看着她就忍不住发怵，哪里能静下心来好好学习英语。 “所以、猫猫很害怕……”姜漓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这也确实怪不了他，毕竟这位老师的积威实在是太重了，以至于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年，也虽然这位陈老师只是有一点点像，姜漓还是忍不住怕得不行。 而且据小猫事后坦言，自从陈老师来教课后，他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了。 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姜漓早早就定好要去王叔的甜品店里学做小蛋糕，临出发前又恰好收到了宋乔的微信，两人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后，姜漓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告诉郁安——他待会要和小乔哥一起去做小蛋糕。 上午九点整，姜漓背上郁安刚给他买的新包包，一蹦三跳地出了门。 他和宋乔两人说来也有小一月没见了，对脾气的两人凑在一块自是有说不出完的话，姜漓一边认真地抹奶油一边和宋乔讲了讲自己上课的事。 “现在、先生还在找新的英语老师。”又给郁安添了麻烦，姜漓感到很不好意思。 “嗷嗷！”宋乔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突然叫了一声：“对了！” 姜漓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原本好好的抹面便缺了一大块奶油。 他很可惜地盯着台上的蛋糕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试探着伸出手蘸了一点点奶油，做贼似的放到口里尝了尝。 “阿漓，你说教雅思的老师，能不能教你这个啊？”宋乔在旁边很激动地道：“小夏夏，我是说我朋友闻夏，就是英语老师。” 姜漓又不受控制地挖了一大块奶油，一边偷吃一边支支吾吾地道：“嗯?” “不过他最近失业了。”说起这个事，宋乔立刻感同身受地难过了起来：“好像是说什么……嘶……什么政策来着?” “是双减政策吗？”姜漓一边偷吃蛋糕胚一边问道，这个语文老师上节课才讲过，他还记得。 “啊对对对！”宋乔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很气愤地道：“就是那个该死的减减政策，小夏夏在的机构大裁员，他就被裁了。” 说话间，姜漓已经把“猫爪”伸向了用来做蛋糕夹心的草莓酱：“他、他凶吗？”这才是姜漓最担心的问题。 “结对不凶！”宋乔拍着胸脯保证道：“他也是个sub，你们俩说不定还会有共同语言哟！” 半个小时后，宋乔提着一个坑坑洼洼的蛋糕和姜漓在路口告别，他打算去周榆的公司玩，而姜漓则空着手坐上了出租车——属于他的那份蛋糕还没做完就被吃掉了。 周末接下来的时间里，姜漓都在很认真地温习功课，同时也在为下一周才正式开始的专业课做准备。 说起专业课的老师，也和宋乔有点沾亲带故，用比较简洁的语言来说，就是—— 宋乔他发小望舒的舅舅舒珩的同性恋人颜亦宸，虽然绕了一大圈，但好歹沾点故不是，郁安对此很是满意，并早早地打好了招呼。 周一一大早，在郁安欣慰又放心的目光注视下，姜漓吃过早饭后就背上画板，左手提着手提包，右手拿着保温杯，保温杯里还泡着雪碧，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上课去了。 只是郁安没有想到，下午小猫回来的时候，会完全变了只猫。 “小漓?”这已经是姜漓今天第无数次在课上走神了，郁安微微皱了皱眉，趁课间休息的时候把姜漓叫到一边，很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是不习惯新老师吗？”郁安猜测道：“还是上午去画画的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姜漓动作很突兀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结结巴巴地道：“闻老师很好……”他生怕郁安会把闻夏换掉。 郁安很温柔地笑了笑，安抚道：“那就是画画的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郁安一边问一边忍不住犯嘀咕，明明颜亦宸在微信里说小猫适应得挺好的啊，仅一上午就交了好几个新朋友，连上厕所都要结伴去。 “不、不是！”姜漓眼神躲闪着叫了一声，很快就在郁安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溃不成军地交代道：“我、我……” 他很不安地攥住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来道：“我今天放学的时候，好像看到、看到我爸了……” 这下轮到郁安惊讶了。 “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姜漓一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很不安地道。 上课的地方离家不远，基本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中午十二点下课后，姜漓婉拒了同学们热情的邀请，小跑着出了画室，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虽然郁安早就说了午饭由他来解决，但姜漓还是想早点回去炒一道郁安最喜欢的红烧茄子。 可就在他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就不经意地暼到了对面马路上的两个熟悉的人影，而等他眯起眼睛想要仔细看看的时候，那两个人影却已经混入了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也、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姜漓很忐忑地道，毕竟已经过去整整四年了，而且当初他离家出走的时候根本就没留下任何讯息，只带了身份证和一点零钱就出了门，姜老五又怎么会找到Z城来……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巧合? 姜漓越想越不安，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主人……”他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郁安的袖口，颤着声音道：“猫猫、有点怕……” 他的童年除了挥之不去的校园暴力，就只剩下了陈妙和姜老五之间日复一日的争吵。姜老五气急了就喜欢动手，后来陈妙不经常着家，喝了酒的姜老五就拿姜漓来出气…… “别怕。”郁安迅速地反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小猫：“有我在呢，小漓，就算真的是他也没关系，有我保护小漓呢。” 安慰了好久，姜漓才慢慢地平复下来，红着眼圈回去上课了。 郁安立在书房外，听着闻夏很体贴地讲了几个英语笑话逗他开心，小猫配合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却不似往常般真挚。 郁安当然知道原生家庭到底给姜漓带来了多少痛苦，他用了极大的功夫才让小猫一点点的走出阴霾，变成了现在这个开朗又快乐的姜漓，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现在的一切。 郁安眸色渐深地看着姜漓的背影，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程凯，给我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