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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性 第75节

    七月天气最热的那几天,时聆被商宇载着跑了很多地方,坐摩托对他来说不算新鲜事了,但坐上商行箴的后座,时聆依然想摸出手机对着后视镜拍个照。

    但商行箴呵斥他:“抱紧,别把你摔下去划拉一口子。”

    时聆知道商行箴不会的,因为商行箴珍惜他。

    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收起了手机,双臂环过商行箴的腰身,蹭皱了对方的衬衫两侧。

    周十五载着行李上路了,商行箴拧紧油门,摩托极有气势地长啸一声,以标准地直线冲出了车道。

    之前时聆保证过的没有忘,他依言将商行箴抱得更紧,不知不觉,他从人生的一个阶段迈向另一个阶段,可有商行箴挡在他身前,他好像不必急着成长,再当久一点的小孩儿也没关系。

    饶是夏季漫长,在时聆日渐习惯大学的生活中也悄然走到了尾声,天转凉,时聆正好把时云汀给他织的那件浅蓝色毛衣套上,不用再遮遮掩掩藏在外套下,见了商行箴就跟他说“我妈去年给我织的”。

    一星期只能周末才能见面实在熬人,商行箴外出办事经过音乐学院在外面停车,还得专门掏出手机看看时聆的课表,满课的话他就不逗留了。

    工作日里能碰上双方都有空的几率很低,不过中午在手机上能你来我往闲聊上几句,有时打字有时电话。

    这天中午通话的时候商行箴刚在外面吃完饭坐进车里,拉上车门发出的闷响一同砸进时聆的耳朵,他随口问:“你不在办公室?”

    商行箴今儿自己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急着点火:“刚约了个合作商谈事儿,谈完了,下午往工地跑一趟,国庆那会工程队休了两三天,我得瞧瞧他们休没休出惰性。”

    时聆问:“瞧多久啊?”

    商行箴道:“俩钟头多吧。”

    时聆是在寝室阳台上聊的电话,他抬手抓了把深秋的阳光,说:“这么久,你可真会磨人。”

    商行箴笑了笑:“我会不会磨人,你不是最清楚?”

    时聆胸膛挨到护栏上,很轻地蹭了下,怎么都不及商行箴捻他的力度。

    今天下午四点连着晚上都没课,时聆说:“叔叔,我想喝咖啡。”

    康宝蓝都喝不惯的人想喝咖啡,商行箴能听出来时聆的潜台词,他摸过一旁的平板点开,屏保上就是时聆的课表,跟他手机上的屏保是一致的。

    其实他早就记熟了,这一眼就是为了确认,商行箴问:“你学校对面那家咖啡店怎么样?”

    时聆说:“应该不错,我有个舍友周末就在那里打工,他说咖啡豆都是纯正的。”

    商行箴灭了平板:“下午四点,我找个临窗的位置等你下课。”

    老早之前承诺过的话,开学后这是头一回兑现,时聆高兴道:“好。”

    商行箴问:“那还喝咖啡么?”

    讨到甜头谁还肯受罪,时聆说:“不喝。”

    对于商行箴而言那不是受罪,他说:“那我喝吧,提前给你点好甜牛奶和小蛋糕。”

    时聆说:“你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商行箴清楚时聆的学校不准许夜不归宿,逮着了要处分,他也就借着口头逗弄,真切地传达惦念,哪怕三天前才在家里亲热过:“白天那么忙,晚上哪能睡不着,就想吊着精神,你在的时候好一直看着你。”

    聊完回屋里,寝室那几个又围着他起哄:“到底是不是对象啊?”

    时聆将手机搁桌上,收拾下午上课要带的课本:“是啊。”

    老大问:“我收衣服的时候可听见你喊对面‘叔叔’了。”

    时聆也不解释,半真半假道:“那你们还问。”

    寝室里有人是社团传媒部的,时聆收拾好东西就趴人家椅背上:“上次托你弄的传单做好了嘛?”

    那人技术娴熟得很,昨晚就弄好了,被提醒才摸出来u盘搁时聆手里:“给,存里头了,自己打印去。”

    时聆道了声谢,答应晚上给他带夜宵。

    年纪最小的舍友最人精,马上问:“晚上要出去?”

    老大接着道:“今晚学院查寝,十点半前回不来你及早吱一声啊,咱们得想办法兜着。”

    时聆也保不准今晚几点能回:“话都到这份上了,那我得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上夜宵。”

    下午那两节弦乐艺术史说难熬不难熬,就是时聆屁股底下压着只黑色的大蝴蝶结,怎么坐都感觉有东西磨着皮肉,偏偏商行箴就爱看他穿这一条。

    他自己也最喜欢,因为最容易脱。

    两人见面不是指定急吼吼滚床单去,时聆只是享受被商行箴毫无阻隔地拥抱,带点儿狂妄劲的,双唇将他嘬红,新冒出来的胡茬扎得他刺痒,指掌在他身上掐出一道道指印,心跳一声声敲在他的前胸后背。

    时聆掌控着商行箴的欲望,也被商行箴掌控着躯体,谁也别想离开谁。

    下课铃一响,时聆收起课本,离四点还差五分钟,他先去学校印刷店把传单打印出来,对折了放进包里。

    音乐学院面积大,下课赶一趟印刷店再到校门口,其实不止耗费五分钟。

    他们约的四点,但时聆总有种直觉,商行箴不会刚刚好四点才坐在那里,可能三点四十五,也可能三点半。

    超过四点不见人也不会走,商行箴会等他到四点半、五点,或者落日沉沉,直到他出现。

    有商行箴纵容着,时聆还是会娇气、任性,但不会不讲理,所以他没让商行箴等太久,四点刚过十分他就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这个点的阳光总是最迷人,斜斜一片铺在咖啡店的木质地板上,踩上去比热夏或冷冬都更有质感。

    商行箴面前的咖啡已经不冒热气了,他搁下平板,端起杯子把最后一口喝完,恰好等到时聆走到他跟前。

    但时聆那杯牛奶还热气袅袅,看得出来是刚端上来的样子,他在商行箴对面落座,脚尖不安分,像以往在家同台吃饭似的勾一下商行箴的脚腕:“分开点的?”

    商行箴将右手搭在桌面,离时聆的指尖仅一寸远:“差半刻四点给你下的单,零七分端上来。”

    从马路对面过来的时候时聆就远远瞧见商行箴坐在窗边的身影了,挨着椅背,右腿搭着左腿,指头在平板上一下一下划拉,商行箴善于为自己制造闲适又从容的表象,但实际上每一分一秒都在贯彻等待。

    商行箴点的巴斯克蛋糕很符合时聆的口味,他挖一角送嘴里,空出来的左手探出去,将那一寸远缩减成零,随即商行箴握住了他的指尖。

    都怪秋风怡人,也怪心思黏黏。

    酒店房间的门被刷开又怦然甩上,两人相搂着跌至床上,时聆的包没拉链,从肩上滑下来时课本和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从里面跟着摔出来散落在床被间。

    “藏那么多东西。”商行箴没细看,捡起那罐没剩多少的乳液,“在宿舍自己摸索着涂过?”

    “没有,”时聆趴枕头上,“虽然床帘落着没人看到,但就是不自在。”

    商行箴问:“我给你涂就自在了?”

    时聆用眼梢瞧他,像酿着醉意:“嗯。”

    商行箴就伏到他背上,扳过他的脸偏头吻了他,嘴唇研磨着,很久才把舌尖探进去。

    这一场太温柔了,商行箴既没掐疼时聆,也没磨红他,做完之后靠坐在床头把时聆圈到自己身前,低首轻啄着时聆的耳朵:“在看什么?”

    时聆举着手机,给他看四人小群的聊天:“张觉刚拍的晚霞,原来这会儿天都快黑了,我们过来的时候明明还亮着。”

    商行箴道:“我可当你夸我了。”

    时聆挨在他怀里,笑着继续拨拉界面,又给他看陈敢心发的图片:“揽子给敢心做饭呢。”

    商行箴问:“他们不在宿舍?”

    时聆说:“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贵,小小的,但拾掇得挺温馨。”

    商行箴盘算道:“下学期你也别申请住宿了,我在附近买个房子。”

    时聆登时灭了手机:“不要,你别折腾。”

    商行箴早料到时聆这回答,多大的事,算不上折腾,但时聆圆睁着眼认真地看着他,他就想听听时聆的意见:“怎么不乐意?”

    拧着身子不得劲,时聆转过来,边说话边用指头勾画商行箴的五官:“每对情侣谈恋爱的方式都不一样,他俩是青梅竹马,玩乐功课升学考研,还有以后出来工作,面试企业或者自己创业,都习惯凑一块儿商量着来。”

    商行箴被摸得很舒服:“嗯,我们呢。”

    时聆说:“我们就是我们,不用参考别人。你要工作,要管理那么多号人,真给我买个房子天天往我这边跑就分身乏术了。”

    他兜着商行箴的后颈,继续道:“叔叔,我在你面前是小孩儿,在别人眼里不是,我可以架着琴独自跑很远的,但绝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商行箴的胸腔晃着一汪滚烫的水,他像从前那样,逗弄了下时聆的睫毛:“这么会说话。”

    时聆眨了下眼:“那你赞不赞同?”

    商行箴说:“听你的。”

    洗个澡吃个饭,差不多就得回学校了,时聆还得腾出时间给舍友们带夜宵。

    商行箴帮他收拾背包,乳液拧好盖子塞回去,书本文具什么的一件件放好,最上面一张传单做得很花里胡哨,他展开看看:“这什么?”

    时聆铺平了被子爬过来,将传单往他那边推:“这周五晚上学校的音乐晚会,你过来跟我一起看吧。”

    这话说出来必定有别的暗示,商行箴问:“你参加了?”

    “没有。”时聆说,“都是师哥师姐的表演,大一的不占多少,课多,谁有空排练。”

    那就是制造约会的机会,商行箴又看了眼传单,虽然花里胡哨,但关键信息倒是醒目:“晚上十点才开始?”

    “我也不懂,”时聆趴他肩上,“你看完可以直接把我领回家。”

    商行箴轻笑了声,放下传单,顺势背起时聆进了浴室。

    周五晚上十点,放周五商行箴能理解,前面那四天部分专业晚上有课,扰了课堂清净也不合适。

    可晚上十点他不太能理解,虽说是学生发起的活动,但学校能批下来?

    不理解归不理解,这个时间倒是对商行箴有利,他周五通常不留在公司加班,就算加班也加不到十点去,他自己的原则,非必要阶段,顶多九点就拎包走人了。

    当晚商行箴直接把时聆送到了宿舍楼下,时聆拽了下门把,没立马下车:“艺考的时候你送我过来,说以后要进去的,结果今天真进来了。”

    商行箴也想起来了,他那时一半是祝福一半是荤话,看来时聆到今天还是没思忖出那层深意,他也不说,只跟时聆道了晚安。

    回程夜路漫漫,商行箴从扶手箱摸出一支录音笔,点开第一个音频任由它循环播放。

    自打时聆上大学后,商行箴便不再满足于把它留在办公室,他会把录音笔带在身边,下班晚归就点开听听,回家后打开时聆的房门,瞧着空无一人的露台,心里就不会那么空落。

    那张传单就躺在中控台上,等红灯时商行箴禁不住又摸过来看。

    周五举办的音乐晚会,学生举办方周四早上就在二号篮球场搭建好了露天舞台,时聆路过还往上面走了一遭,被舍友评价跟走秀似的。

    音乐晚会是他们学校的传统,每年举行一次,校外人也能进来捧场。

    晚上不到七点,二号篮球场就聚满了人,时聆单独留在宿舍对着碗花甲粉细嚼慢咽,回复着宿舍群那几个的催促:我晚点儿,有精彩的记得给我录小视频。

    消息发出去,他拍下花甲粉传给商行箴。

    商行箴今晚还真留公司加班了,回敬时聆一张落地窗夜景的照片。

    时聆:来年跨年不想在办公室看烟花。

    商行箴:只带你去郊外放烟花。

    时聆:那我抓着仙女棒,你给我拍照,这次不骗孟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