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物是人非

    蒋云鹏和周培在刚到北京的时候得到了内阁和皇上已经去了北戴河避暑，四九城内只有后勤部的人在，可跟他们又递不上什么话，于是两人又转机去到北戴河。

    前脚离开北京，后脚中///共////全军/////党///建会议就开了，两人奔波两地也没打算参加。

    到了北戴河，又开了一天的车才到地方。和警卫局的联系上后，很快，蒋云鹏就见到了他要觐见的人。周培自然是不能跟过去的，他没有资格见总书记。

    九曲回廊，蒋云鹏穿戴整齐站在湖中央，北戴河虽然避暑好，可天气依旧炎热，帽檐下都出了汗。脚步声响起来，蒋云鹏挺直身子，不一会儿，总书记就走了过来。蒋云鹏迎了上去，书记笑眯眯地看着他，“路上热吧？正好贵州那边送过来一点酒，你一会儿尝尝。”

    书记是出了名的爱喝酒，蒋云鹏笑笑，“我刚才还听说，早晨的时候书记您钓鱼去了，不知道酒有了，肉有没有啊？”

    “你来，那自然就是有的”，两人边说边往屋子里走，“我交给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人是抓到了，审讯的时候费了一些功夫……”

    一进屋，凉气袭来，蒋云鹏顿时觉得全身舒爽。这凉气也有讲究，空调开的冷气过于阴冷，要自然形成的凉风才好，书记住的屋子，自然是风水好，得天独厚。

    “有什么结果吗？”

    进了屋，两人坐在沙发上。

    “涉及到的人可能比预想的级别要高……”蒋云鹏话得慢点说，书记生性多疑，一字一句都要准确，不能让人多想，也不能让他觉得肤浅。神情也要配合着，脸上作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了，你说说看。”

    蒋云鹏点点头，凑到书记耳边说了两句话，书记听完后反问一句，“是他？你确定吗？他可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

    “我们也在核实，毕竟他的工作和军队上没有什么交集，肯定是工作管理上出了问题，通过美国空军发布的那一份关于火箭军人员编制、组织架构，基地分布、技术和经费问题的文件，我们可以肯定，是高层泄密。能够接触到这么高级别的机密，只有他了。”

    书记脸上浮起杀气，眼神如猛虎，空气中都浮动着刀剑。蒋云鹏坐在一旁，觉得束手束脚。

    过了一小会儿，书记才说，“他本就出身有问题，他爷爷当初的思想有走弯路，改过后组织上包容他，并没有对他、他家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质的举动，还给了他不少机会……”书记靠在沙发上看向蒋云鹏，“确定吗？”

    蒋云鹏不敢说话，伴君如伴虎，心中忐忑，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

    确定吗？这叁个字里包含了许多潜台词。第一层，皇上自己提拔的人怎么会犯错？皇上怎么会错？第二层，这只是一个间谍的供词而已。你如此唐突来找皇上禀告的事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些很基础的证据而已——是可以伪造的。

    那么，你来报告的目的是什么呢？挑拨离间？

    第叁层意思，如果说这是真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蒋云鹏当然不能沉默太久，他叹了一口气，“书记，证据是有的，但也存在被人诬陷的可能。他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我想这里面肯定是有些误会的。如果这些事是真的，看在他位及副国级的份上，我们应该低调处理，这种事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政坛动荡，海内外都看着，进而加强党的作风教育工作……”

    书记听后沉思着不说话，蒋云鹏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书记才说，“这件事啊，你先压一压，调查不能落下，该让他出席的场合就让他出席，媒体的报道上用词需要注意一点，其他的就先按兵不动。”

    这也好，蒋云鹏点点头，“好，没问题，打扰书记您了。”

    “你这也是工作，你辛苦了”，两人站起身，“对了，一会儿中午饭一起吃吧。”

    “书记，外面小周还在等着我呢。”

    书记笑着点点头，“小周是吧？周培？你派去执行任务的人？”

    蒋云鹏点点头，“这小伙子靠谱，虽然背景不够好，但是能力没得说。这回的间谍就是他抓获的，人很不错。”

    “我记得上一次苏州军区出事的时候，也是他陪你去调查的对吧？”

    蒋云鹏哈哈大笑，“书记您记性真好，是他  没错！”

    “既然人都来了，也别着急走，让小周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午饭吧，早晨钓的鱼，很新鲜。”

    书记都发话了，周培自然是不能推脱的。餐桌上，书记和书记夫人一起吃饭，蒋云鹏和周培在一旁坐着。饭菜上来后，管家先吃了几口后，书记才动筷子。

    四个人吃饭，开头自然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书记吃了两口米饭，放下筷子看向周培，“你就是周培？我听老蒋总是夸你好，现在看来，确实是个精神的小伙儿。”

    周培挂着微笑，“书记您好，我就是周培……”

    “家里还有一个姐姐？”

    周培点点头，“周兮野。”

    书记听说过她的名字，之前是叶利峰的心腹，得到位置后就被他一脚踹走了，他皱了皱眉头，“你姐姐是去了哪？云南，还是贵州？”

    “云南昆明，做市委书记。”

    说到这里，书记完全想起来了，“前一阵子还在北京表彰过她，确实上台后给昆明输入了新鲜血液和活力，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们姐弟两人都很厉害的”，蒋云鹏在一旁说，“不想我家那个，每天就会吃香的喝辣的，不务正业。”

    “哈哈哈，老蒋，你闺女可是千金公主！”

    “书记您说笑了，您闺女都没做公主呢，她怎么能呢！”蒋云鹏说完直摇头。

    书记夫人也跟笑着，“我家女儿啊，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现在在美国搞生物科技，和她老公两人搞得风生水起……”

    这话一出，书记突然皱起眉头，和书记夫人一对视，而后看向周培，“听说你姐姐有个好朋友叫叶柔辛？”

    周培点点头，氛围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是叶利峰家的那个小孙子吧？”

    “是”，周培看向蒋云鹏。

    “之前他出国查到不少东西，还去了一趟巴拿马银行……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书记一顿，叹口气，“叶总理是一副模样，叶柔辛又是另一副模样啊。”

    周培不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急忙解释，“我姐姐和他之前是情侣，但是她和……裴知予结婚了，现在和叶家没有任何往来。”

    书记紧接着反问，“她真的和叶家没有往来了吗？”

    周培不敢保证，他只是看着书记的双眼，压力袭来。

    蒋云鹏适时出来打圆场，“书记，前不久叶柔辛去世了，他的死很蹊跷。”

    书记哼了一声，拿起筷子，“他能不死吗？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想让他死的人很多。”

    周培扭头看向蒋云鹏，他才知道这个消息。叶柔辛死了？他对叶柔辛一点都不反感，对他的记忆就是周兮野和他说完自己有男友后，叶柔辛登门拜访，两人开了一局FIFA，叶柔辛技术很好，赢了后也没有太激动的情绪，扔开游戏手柄，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翘着腿。

    “别用这种眼光看我，他是你姐”，叶柔辛扭头与他对视，很无辜地说，“你现在不是也没有任何实力让她依靠。”

    后来，周培就和叶柔辛没什么交集了。就算叶柔辛对他没什么敌意，但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周兮野。

    蒋云鹏注意到了周培的情绪，用脚踢了一下他，周培回神，低下头吃饭。

    离开北戴河的车上，周培很沉默。用手机查了一下关于叶柔辛死的事，没有任何报道，可小道消息很多，说叶柔辛的死是因为纵欲、吸毒，一个总理的儿子怎么会如此放肆，应该查一查他们家贪污了多少。

    对叶柔辛死的污言秽语很多，周培清楚，一般涉及国家级领导人的新闻和消息会很快屏蔽掉，不让任何人谈起，俗称捂嘴。可叶柔辛死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微信公众号都能发关于他的文章，这对叶利峰的影响很大。

    周培收起手机，侧头看着夜晚的北戴河，他还从未来过的地方。

    “叶柔辛的死，你可以去问问你姐姐，是她把叶柔辛从巴黎带回家的。”

    周培扭头看向蒋云鹏，“他是怎么死的？”

    “吸毒后纵欲过度。”

    “他是无性恋者。”

    蒋云鹏笑了，“显然，有人不想让他是。”

    周培回过头去，沉默不语。在上了飞机后，蒋云鹏还是叮嘱他，“你现在和你姐姐是两派的，不要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今天书记亲自见你，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可能会考察你，不要犯错。”

    周培点点头。

    可蒋云鹏不放心，他不知道周培听进去了多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周兮野心心念念的中央巡回小组终于到了昆明，小组的领头人沉玉和提议在省会会议上与大家见面。于是，周兮野让乔森西安排好见面的时间，打电话给令行止，可没想到令行止说有事走不开。

    本来这个会是不需要令行止出席的，毕竟他也不是省委的人，于情于理还是要市委书记和市长一起去见小组成员。令行止一反常态，周兮野琢磨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北京那边的人打过去电话，一打听，是魏家被调查，令行止在处理这件事。

    手伸的倒是远，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不关她什么事。要挂电话的时候，北京那边的人说，“周兮野，我好像看到你弟弟回来了。”

    周培？周兮野一愣，“他回来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直都在福建吗？”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和火箭军有关，他来北京和装备发展部的采买部门有交涉，具体的事情打听不到。”

    周兮野想了想，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行，我明白了，谢谢你那先这样。”

    挂了电话，周兮野坐着很久没动。

    直到乔森西进来告诉她快到开会的时候了，要去省委，周兮野才回神。

    在省委会议上，周兮野才看到了百闻不如一见的沉玉和。

    面如冠玉，黑眸冰凉，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挑起的眼尾带着几分薄凉的笑意，看向周兮野的目光很复杂，一点都不像游历官场的老油条。

    “你好，沉玉和。”

    周兮野迟了几秒才握住他的手，“周兮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