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9章 雪夜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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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香渐渐弥漫。 酒味渐渐浓郁。 残破的殿宇外,已接近夜色,飞雪如瀑,泼洒夜空,凛风如刀,呼呼作响。 但却吹不散殿宇内的暖意。 篝火汹汹燃烧着,驱散了如墨夜色,也抵消了彻骨的寒流。 躺在藤椅中打盹的苏奕长长伸了个懒腰,拿起烤肉,就着烫好的酒大快朵颐起来。 一年来,他游山玩水,嬉戏红尘中,不问世事,不理纷攘,纵使遇到一些争执和风波,也是冷眼一瞥,便飘然而去。 他的心神得到沉淀,静心体味天地大美,众生万象。 道行虽未曾提升,却愈发的精纯和雄厚起来。 对世间人而言,他只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过客。 对他自己而言,这是一个难得放空自我的旅程。 养一身逍遥自在气,炼一颗了无挂碍心。 斩断纷攘,遁入红尘,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能置身于物外,跳脱出樊笼,清醒地认知自我。 走得太快,太匆匆,往往会忽略这一路的风景。 归根到底,他以前破境的速度太快,历经的风波太多,深陷局中,难免疲于奔命,身不由己。 这,便是所谓羁縻。 唯有打破这一切,跳出樊笼,才能更清楚以后的道途该怎么走。 事实上,在这短短一年间,苏奕甚至已懒得去思忖修行的事情,一心沉浸于云游尘世之中。 所见所感、所思所得、发乎于心,但转眼便抛之脑后。 怎么自在,怎么舒服,就怎么来,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自得其乐。 自得于行。 寒风呼啸,夜色变得深沉许多,雪依旧在下,但明显小了不少,不再像鹅毛,变得像盐粒。 烤肉吃得一干二净,酒也喝了大半,虽不曾有饱腹之感,但已满足口舌之欲。 苏奕拍了拍肚子,舒服地躺回藤椅中,打算睡一觉,天亮再出发。 这一刻,他响起了禅门最浅显的一句佛偈,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自然。 那般浅显的话语,往往却有“大道至简”的真谛。 一阵脚步声忽地在破败的道观外响起: “咦,此次的夜雪论道尚有半个时辰才开始,难道已经有道友提前来了吗?” “还真是,我闻到了肉香、酒香,也闻到了柴火燃烧的气息。” “走,块去看看。” ……伴随声音,一群身影走进了破旧道观。 足有十余人。 有锦衣华服光彩照人的俊男靓女,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有作樵夫打扮的中年,作书生打扮的文弱少年…… 他们十余人抵达后,当看到躺在篝火旁藤椅中打盹的苏奕时,都不禁一怔。 “叨扰阁下了,敢问阁下师从何处?” 为首一个仙风道骨的道袍老人笑着作揖问询。 苏奕睁眼,一扫这些人,道:“我只不过是一介过客,偶尔路过此间,明日一早便离开。” 众人彼此对视,明显轻松不少。 “原来如此。” 道袍老人笑道,“我等早已约定,将在今夜此地坐而论道,若道友不介意,不妨一起参与进来。” 苏奕笑着摆手,“你们请自便,我就不掺合了。” 说罢,他长身而起,拎着藤椅,来到了大殿角落处落座。 眼见苏奕这么知进退,那十多人愈发放松下来。 “看得出来,阁下也是修行之辈,这是妾身亲手酿的一壶酒,谈不上多珍贵,但味道却很独特,还请道友品鉴。” 一个眉目婉约的美妇人上前,将一壶酒放在了苏奕身旁。 “多谢。” 苏奕颔首致谢。 美妇人含笑道,“皆为同道,于此相逢,也算有缘,应当的。” 接下来,这十多人在这破旧殿宇中席地而坐,有的拿出各式各样的山野珍馐,有的拿出琳琅满目的美酒。 有的将准备好的笔墨纸砚铺开,有的甚至拿出了玉笛、长琴等乐器。 而后,这十多人一边饮酒,一边交谈,其乐融融。 大殿外夜空如墨,飞雪随风。 大殿内却欢声笑语。 有的吹起玉笛,音调轻快,另有女子抚琴,与之呼应。 有的挥毫泼墨,画了一幅“雪夜宴饮论道”图,引来一片叫好声。 有的对酒当歌,抒发修行不易的感慨,引来不少共鸣。 也有人坐而论道,高谈阔论。 偶尔间,也有人会看向苏奕所在的地方,发现苏奕躺在藤椅中打盹,也就收回目光。 只是…… 苏奕哪可能睡得着。 如此雪夜,寒风凛冽,又是荒郊野外之地,遇到这样一场“论道聚会”,会”,自然显得很有意思。 在苏奕眼中,这十余人的修为根本不足道哉,最强的也仅仅只是个刚踏足仙道的宇境仙人。 而其他人等,全都是还未成仙的“修士”。 他们明显来自不同的地方,在今晚才相聚于此,一为聚饮作乐,二为谈玄论道。 他们议论修行时的话语,对苏奕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其中一些对大道的认知还有谬误之处。可不得不说,那种热闹融洽的论道氛围,却让苏奕都受到感染。 修行路上,能有志同道合之辈时常相聚,一边饮酒,一边畅谈论道,无疑是一桩值得快慰高兴的事情。 可这一场“雪夜论道”在进行半个时辰,就被一道突然响起的冰冷声音打断了。 “你们这些妖孽,倒是很会享受啊!” 声音响起时,一阵凛冽狂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流灌入大殿。 篝火都被吹熄灭。 那满座的交谈声、饮酒声、吹笛声、抚琴声、随之戛然而止。 泼墨挥毫的人收起了画笔,对酌饮酒的人霍然起身。 热闹的氛围,也随之荡然无存,整座大殿变得压抑沉闷。 那十多道身影,都已起身,神色不善地看向大殿外。 夜色中,一个背负长刀的青年男子踏雪而来。 他肤色黝黑,面孔棱角分明,凌乱的长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一对眸冷厉如冰,亮若寒星。 虽然只身穿一袭陈旧长袍,可却掩不住他那一身的慑人锋芒。 当看到此人出现,那十余个修士全都吃惊,脸色大变。 “开元道宗外门镇灵殿弟子牧白,前来擒妖!” 长袍负刀青年拿出一个腰牌,示意了一下,而后神色冰冷道,“你们可以逃,但我保证,谁先逃,谁死!” 一番话,比呼啸的寒风都冷,那些修士全都浑身发僵,脸色难看。 真灵殿牧白,一位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刀仙! 在开元道宗,他兴许只是一个处于最边缘的外门弟子。 可对他们这些散修而言,这等人物已是他们根本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牧大人,我等相聚于此论道,并未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大人是不是误会了?” 为首的道袍老人开口了,姿态摆的很低。 他是这群散修中唯一一位踏足仙道的宇境妖仙。 “若你们听过我的名字,就该清楚我做事的风格,若不是掌握足够多的证据,断不会找你们。” 牧白冷冷道,“就像你这老家伙,十九年前,为修炼秘法,潜入上云城内,残忍夺走城中三百八十六个孩童的鲜血和神魂。” “而这,仅仅只是你一生犯下的诸多罪行之一!” 道袍老者脸色变幻,“大人可不能冤枉好人,老朽此生根本……” 牧白一声冷笑,从袖袍中取出一盏铜灯,灯内禁锢着一道魂魄。“这是你的亲传弟子,前不久在八河山中大摆活人宴,以九十九位拥有修为在身的少年少女为食物,邀请一众妖修一起赴宴分享,手段之残忍,足以让人神 共愤!” “而在我灭了那些妖孽后,你的徒弟为求活命,已经把你干的那些事情都一一说出!” “现在,你确定还需要证据?” 一番话,让道袍老者脸色无比难看。 牧白眼眸如刀般,冷冷扫视其他人,“还有你们,看着道貌岸然,实则哪个身上不是罪行累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神域天下,哪个强者没有杀过人?” 一个华袍男子辩驳道,“更别说这世道……哪有什么黑白善恶之分,牧白大人您这些年杀的人,可都能堆成一座尸山了吧?” 噗! 一抹雪亮的刀光乍现,那华袍男子被斩杀当场,血染地面。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在场其他散修,无不惊怒交集。 角落处,苏奕静静坐在那看着,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刀名唤罪罚,一向只杀罪愆滔天的邪魔外道。” 牧白眼神冰冷,“而在我看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让善良的终有回报,让罪恶的终有报应,这才是天理,是乾坤正道!” “如你们这般犯下滔天罪行之辈,就该杀!”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牧白背后的长刀都在此刻嗡嗡颤抖,与之共鸣,激荡大殿。 这一切,也让牧白一身气势愈发慑人,许多修士吓得浑身哆嗦,不敢与之对视。 这一幕,让苏奕不禁有些讶然。 心声与刀吟共鸣! 可见这年轻人并非欺世盗名之辈,而是真的以“除魔卫道”为己身。 这样的人,在神域天下的修行界可太少见了。 反倒像个另类! p:浅聊两句,金鱼在努力存稿,不是为了爆发,只是在为阳了做准备,一旦卧病在床,尽量有存稿能撑住。预计到今天能存4章,金鱼的目标是存够10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