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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亦不轻松,“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我不喜欢他的笑容。” “我与他交情亦尚浅,只因说话投机,且他与赵伯伯有助于我因而才格外看重一些,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会很快与人交心的,如今既然知道他与你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日后我自会留心。”李都匀叹了一口气,“且他是一个有教养之人,又与嫂嫂是亲戚,料想着亦不会犯糊涂的。” “只愿如此罢!”刘绮瑶亦是一叹,“虽是我们开店,其实今日的宾朋多半是大哥请来的,我们初到临安,既然开店亦确实需要广结善缘的。” “嗯,今日嫂嫂的父亲已托我为他的店画新年画,一共十几家店要用,有够忙的了。” 他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方准备洗漱歇息。 69、第69章 笑春风开张之后,最先在天街上传开并不是因为店里所售卖的画作,而是因为坊间都在口口相传,说笑春风店中有一个仙女一样的人物。 闻风而来的岂止风流客,连同大家闺秀亦每每结伴而来,有的人是想一睹芳容,有的人是质疑仙女传说,非要亲自来比一比。 因而,孟聚宝每天接待最多的并不看画的人,而是来寻刘绮瑶的。 孟聚宝只要看到那些进店之后东张西望,眼睛不看画的人便知来者何意,他只觉到奇怪,不懂为何亦有不少结伴而来的小娘子,因而直摇头。 刘绮瑶并非总时时在笑春风之中,她到店里的时间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进入笑春风的好事者,能不能看到传说中的美人就全看缘分了。 便是这样若即若离、常常求而不能的状况增加了笑春风的神秘感,因而每天店中总是顾客不断,并不像其他画铺那般门可罗雀。 起先刘绮瑶怕在画铺中再遇赵忱,到笑春风的次数并不多,后来去了几次并未发生自己担心的事情,且李都匀总忙于年画和上学,她待在家中亦无事可做,去笑春风的次数便渐渐多了起来。 后来,那掌柜的孟聚宝又说他一个人时常忙不过来,刘绮瑶便向李都匀要了小樟,欲让他去做掌柜的助手。 李都匀问道:“小桂做事更加利索,更善于与人打交道,为何不要他去?” “那孟聚宝已经很利索,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踏实的人。”刘绮瑶回答,“利索的小桂留在你身边好了。” 于是小樟便到笑春风做事去了,他是一个爱学习,平时做事勤勤恳恳,没事的时候便请孟聚宝教他如何做账、管账。 一天午后,刘绮瑶携春春到了笑春风。 因那日天气很冷,孟聚宝烧了一炉红通通的炭火。 进了店中,春春替刘绮瑶将披风解下,刘绮瑶道:“孟大哥,看你这暖烘烘的炭火,我只想着今日会不会下雪?” “看这安静的天空,是很像下雪之前的天气。”那孟聚宝说着,往边上挪了挪,将宽敞的地方让给刘绮瑶。 这时候店中并无顾客,想来是天气太冷,大家都不出门。 刘绮瑶坐下来,她见到旁边桌上放着一个铜锅,锅里又酒瓶,铜锅中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她道:“我这一来,扰了你们喝酒。” “三娘子言重了。”那孟聚宝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乃是卖画的行家,且又精于管账,今日因大半天无顾客光临,因而才煮起酒来,他才将酒煮好,从火炉上拿下铜锅,刘绮瑶便进来了,还未曾来得及喝。 “不知是什么酒,看那腾腾的热气,我亦想饮一杯!”刘绮瑶又看了看那铜锅及锅里的酒瓶,笑道。 “适才煮的乃是一堂春。” “听名字像是烧酒。” “确是的,这酒辣,并不太适合女子。”孟聚宝据实说道。 他们正说着,忽听到有人掀门帘的声音,于是一旁的小樟向门口走了过去,不一会儿,他返回,身后跟着两个衣裳单薄的姑娘,只见其中一个背着布包的长筒,她抓着筒带的手冻得通红。 孟聚宝站起来,走近她们,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有何贵干?” 手中空空的女子闻言低下头,那背长筒的姑娘嘴角嗫嚅了几下,好半天才说道:“我们——我们听闻你们这儿是收画的,所以、所以带了一幅画来。” 刘绮瑶见她二人冻得够呛,便道:“二位姑娘,过来坐下说罢。” 那两个姑娘闻言,一起看向刘绮瑶,并未挪动脚步,她们只等着孟聚宝的答复。 孟聚宝道:“我先看看你们的画罢。” 那姑娘犹豫了下,道:“实不相瞒,这是米芾的真迹,因而我们、我们——” “二位姑娘,你们放心,我们是公道的,你们且让孟大哥看看画,若确真你们再报价不迟。”刘绮瑶亦站了起来,走近她们,“外面天寒,你们且先过来暖暖身子罢,确认画作需要一些工夫。” 两位姑娘互相看看了,对视着点点头,那姑娘卸下背上的长筒,然后打开布包,拿出一个古旧而雅致的画筒,然后递给孟聚宝,道:“请看罢。” 孟聚宝接过画筒,往柜台后面去了。 “春春,快去点茶,水要滚滚的才好!”刘绮瑶吩咐道,然后带着那两位姑娘走近火炉。 那两个姑娘犹豫不前,刘绮瑶又对她们温和一笑,道:“放心罢,我才是这画铺的当家。”她们听了,方随着她到火炉旁坐下来。 及至坐定,烤了一会儿火,两个姑娘的神色才缓了一些。 “斗胆问两位姐姐,不知你们怎会有米襄阳(米芾)的画作?他的传世作品并不常见!”刘绮瑶道。 “说来惭愧,”适才背着画、望着年长一些姑娘答道,“我们先辈实乃是米襄阳的女婿,后来国变,举家南下辗转到了临安,子孙不孝家道中落,如今母亲病了,才出此下策的,让姐姐见笑了。” “又何笑之有?世事变迁,岂是我辈可左右的。”刘绮瑶顿了顿,“我们这里,名家名作因价格原因,是只能代为售卖的,既然姐姐的母亲病了,想必是急需银钱的罢,只怕这画一时半刻不易出手,你们何不去那拍卖行、典当铺或其他家画铺一试?” “我们亦去了的,只那拍卖行需要先付拍卖金,我们——” 刘绮瑶听了,轻轻叹了一口气。春春端来热茶,在一旁的桌上放下,然后先后呈给那两位姑娘,她们接过,吹了吹趁热喝里几口。 这时孟聚宝已验过画,又将画作卷好装进画筒,带了过来还与她们,并对刘绮瑶道:“三娘子,这画确是米芾的真迹!” “不知两位姐姐,你们欲售画给我们还是想让我们代为出售?”刘绮瑶问道。 “若能够,便请姐姐买下罢,如今我们母亲还在等着看病。” “既如此,那姐姐们先出个价罢。”